2023年3月6日

Comandante® C40

算是前篇「手沖咖啡」的後續。簡言之,入手這支手磨後很滿意,風味跟小飛馬完全不同等級,就算篩粉也還是差很遠。研磨均勻、味道乾淨,很可能因為細粉少,偶爾的淹水問題也消失了。使用 46 法的沖煮策略是 28 格,如此後段標準三次注水味道偏重,想喝淡些就調成兩次即可,不過至今還沒想調過。悶蒸小水流、後面一律大水。

目前唯一覺得麻煩的是,吧台偏高,導致手要抬高且無法從上方看,注水比較難些。但這也是可以練的。

Hario Switch 沖法

粕谷哲新推的沖法

  • 研磨度 C40 20 格, 粉量 20g
  • 水閥開啟
  • 90℃  注水 60g, 0:30 再注水到 120g
  • 兌冷水把 90℃  降到 70℃  (或另用溫控壺)
  • 1:15 關閉水閥,70℃  注水到 280g
  • 1:45 打開水閥
  • 3:00 無論是否還有水都拿起濾杯

看別人經驗似乎都是可以加強甜感、修飾味道,但由於我自己 46 法經常用 50 - 70 比例沖,本來也是偏甜,感覺味道差不多。由於要兌水嫌麻煩,現在還是用 46 法比較多。

2023年2月15日

手沖咖啡

隨著年齡漸長,加上遺傳因素,開始有了血壓血糖問題。於是試著減少醣類攝取、以及餐後來杯咖啡。一開始仍是用 Melitta 美式機來煮,雖然不差,但無奈舌頭記得好咖啡的味道,很快就無法滿足。開始嘗試手沖,從完全不行,到現在水準也稍微接近店裡,做對時喝到一杯好咖啡非常滿足,且不同豆子風味殊異,非常有趣。這裡簡記一下心得。

磨粉

電動小飛馬 610N 鬼齒細粉太多,不過篩基本不太能喝。已經訂了 Comandante C40, 到貨後再來測試。

濾杯

至今經驗全是 Hario V60, 流速由杯中肋骨的高度與角度決定,越高、角度越尖,頂起濾紙產生的空隙就越大,流速也越快,塑膠 > 玻璃 > 陶瓷。至於對水溫的影響,熱傳導率 陶瓷 ≈ 玻璃 > 塑膠,而重量 陶瓷 > 玻璃 > 塑膠,再考慮比熱容量陶瓷又大於玻璃,最後結論就是熱水倒入濾杯時,降溫的程度 陶瓷 > 玻璃 > 塑膠。

沖法

選定粕谷哲的46法,採用粗磨,建議是抓 French press 粗細,他自己常用 EK43 及 C40,猜測大約是使用 900 micron ~ 1000 micron 附近,也就是一公釐左右,目視即可判斷。這粗細度在小飛馬上還勉強可以,細粉基本不太需要,無須擔心篩掉過多。濾杯選用,他自己在沖煮大賽中是使用陶瓷濾杯,再考慮到聯名的46法專用陶瓷濾杯,也是進一步減低流速的設計,可知他是往慢速方向挑選。而沖煮前必定溫杯,可去除紙味,並預先讓陶瓷濾杯吸熱,減低對水溫影響。注水壺是開蓋使用,推測目的為降低後段萃取溫度。悶蒸注水速度正常,之後注水都是高流速大水注入,攪拌粉層。

關於粗細度微調,他建議是 3:00 之後,3:30 之前流完,最長到 4:00. 個人經驗,在 3:1x ~ 3:2x 左右流光結果通常較佳。一般小飛馬 6.5 刻度剛好,但部份高海拔淺焙豆密度較高,隨注水次數增加,粉層變得結實,下水就會越來越慢。試過增加刻度,但小飛馬在刻度更粗情況下,粉徑並沒有顯著增加,只是更不均勻,一樣卡水,而且喝起來萃取不足。目前解決方式是將後段三次注水改為兩段,也可以有不錯結果。

2022年1月17日

4FRee 是十年前了

人過中年,很少把感嘆寫出來,多半藏在心裡。今天因為某些機緣看了工作年表,赫然發現自 2011 0xlab 失敗,同年開始任新創 4free 顧問,至 2012 正式加入負責技術部份,至今已十年。4free 雖失敗但當年接下爛攤的 CEO 很厲害,設法還是作到妥協的 exit, 與 2015 加入目前公司有些因果關係,工作內容也相似。

如此算來,當時因為 0xlab 失意,本來只是想多少找些事做做,並沒有非常看好,一投下去卻是十年了。從 33 歲到 43 歲,人生中相當精華的這段時間,就這麼花在這件事上。33 歲之前,2007 加入 Openmoko, 2009 開始 0xlab, 各方面都是相當精彩的經驗。但 4free 並沒有帶來什麼技術挑戰,這段期間,多半是學習「人」的事情,我一直以來都相當愚昧的領域。也是要到了這幾年,才慢慢開始有些開竅,但自覺大約也只到普通人二十多歲的水準。犯錯仍然是家常便飯,只是現在多少還會察覺到而反省。

4free 的那些年,屬於新創的掙扎,最後沒起來,落子無悔,也沒什麼好說。但 2016 年至今這段時間,就很難原諒自己。時時都覺得卡住、浪費時間,但一直沒找到合適出路。如果說台灣軟體工程師有天花板,至少就台商而言,離那天花板已經蠻近。要有其他出路,一是機緣,二是實力。機緣這沒什麼好說,實力這部份就是近幾年徘徊不去的煩惱。

簡單講,就是失去了「準繩」。我知道自己不夠厲害,但怎麼做才是「強」?如果是二、三十歲的年紀,那麼打比賽、做 leetcode 面試時答題流暢,加上手上的專業領域正常,大概就可以行走天下。但是到現在這階段,光是這樣已經不夠,必須有自己的「東西」,比如已經在某領域做了多年,且有過往紀錄以資證明,包括產品與頭銜,可核實的成果發表等。就算研發上自知做出的東西還行,公司本身沒成功,這東西就不能說經過考驗,價值也無從證明。即便我說當年 4free 進入過江蘇與中國電訊合作,人口八千多萬人密集使用,相對小的機器扛過大流量,TB 等級的資料雖說現在稀鬆平常,好歹我們也是用幾台 PC 等級的機器硬是搞起來,最佳化的事情沒少做。但真要講起來,自己流量一點點的公司還是可以說我不會做大網站,因為沒人聽過 4free, 怎知不是我自個在瞎吹?

這真的尷尬。尷尬的點有二:其一,職涯走到這位置,所有簡單能學會的東西都學得差不多了。多學一個相關語言、多會一個 framework 之類 whatever, 大概都花不了多少時間,如果基本原理類似,再多學也沒什麼價值。例如 k8s 近年很紅,但大致知道幹嘛之後就沒去動,因為真的用不上,硬是要用就是錯誤決策,在 4free 就犯過這錯。這類知識要真的有用,就必須深入理解,最好是就算沒看 code 也大約知道要怎麼寫、用什麼演算法、注重哪些地方之類的。同理也可延伸到許多領域,例如近年很紅的 machine learning, blockchain 等,要搞懂怎麼寫應用都是蠻容易的,但要深入就沒那麼容易。尤其工作上不需要的話,就必須大量投入工作之外所剩無幾的時間。

這就是第二個尷尬點:投入又如何?首先要有興趣支持,因為是拿自己時間投入,沒興趣的話很難支撐。再來就算投入了,要如何證明成果?工作上沒用到,就只能走 opensource 等等可以公開的東西,即便在技術上可以看出價值,但知名度仍是重要因素。光是要搞出能看的東西已經夠難了,還得行銷出去,不然怎能期待要別人用寶貴時間,為了一個候選人去看一個冷門專案?

也就是說,如果任職公司沒法讓人表現,只能另闢蹊徑。而另闢蹊徑是不容易的。當然,另一可能就是降低標準,先去比較能表現的公司,但現在有家要養,不能這樣搞。

目前位置是,的確有感興趣的領域,投入時間在學,慢慢有些較深入理解也蠻開心。但很不幸,函數編程這領域冷門到極點,職缺根本找不到。而熱門的職缺,前面寫的 AI / blockchain 之類,都略為學過,真的沒興趣。這年紀了,很清楚自己,沒興趣的東西勉強不來,還是學自己喜歡的,不管實不實用,至少有所成長。但前程…唉,我也不知道了。

2020年2月12日

圖靈之馬

2011/12/24 晚


聖誕夜,我站在辦公室的大會議室裡,老闆臉色紫漲,會議室裡還有老闆的老闆,
更大的老闆,以及從來沒見他笑過的那位公司法務人員。我的朋友兼同事 CK 站
在旁邊,嘴裡囁嚅著一句話:

「因為電腦不懂尼采...」

這一切,要從幾個月前開始說起...

十月中旬,秋


鈴聲大作,我醒來,集中精神辨認手機螢幕上的數字。必須正確計算二位數加法
才能解除鬧鈴,這在乍醒時分可不簡單,就算腦子好不容易拖拖拉拉困倦地算出
了個答案--也不知道對還是不對--要在觸控螢幕上把數字好好按進去也難保不出
錯。一旦出錯,題目就會換掉,全部重來,搞得你怎也弄不清是算錯,還是打錯?

這麼說來,這隻手機能存活到現在倒是某種小小奇蹟了。打斷好夢正酣的人可是
很危險的,更何況腦袋可能並未清醒到足以理解砸毀的東西價值幾何。小小一個
裝置,所代表的可不正是人類發達文明的縮影?從高解析的螢幕、觸控、還有背
後的相機跟電池,以及電路板上比以前好幾間房大小的電腦還強上許多倍的晶片,
更別說不需要電話線數據機,走到哪兒都可以上網。這麼厲害的玩意,除了手機,
最常用的卻是一樣的事情,就像好久好久以前的 PDA,跟更久以前的萬用手冊那
四大功能:行事曆、電話簿、筆記、待辦事項。再多出來的,多半就花在遊戲跟
上網這些電腦上也做的事,差別只是變小台了,走到哪兒都行。是進步了很多,
不過,總覺得似乎還有更多才是?畢竟,這玩意有方向感、平衡感、眼睛、嘴巴、
耳朵還有觸覺,更可以隨時存取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資料庫:網路,說起來,能
做的,應該不只是讓人用來看看 Facebook,或是養養寵物、丟鳥砸豬一類的事情
才是。Siri 只是第一步,以後還有好多好多會跑出來的。

就這麼照常胡思亂想到了公司,CK 最喜歡這類話題了。工作實在無聊,又耗時間,
中午時間閒聊打屁,拖晚些回辦公室,已經成了重要的調劑。看看 email,回幾
封信,網站逛一圈就差不多中午,CK 準時出現,敲了敲隔間。

「嘿,吃飯。」

沒聊幾句近來的科技新聞、天馬行空的賺大錢想法、抱怨一下所有好玩應用都先
出現在iPhone 之類,CK 就換了話題。

「跟你說,我昨天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喔?什麼有趣的?不要又是敗家的喔,你已經嘗試荼毒過我很多東西了。」

「哎呀,不是那些啦。最近有個金馬影展,你知道吧?」

「嗯,你看了啥?」

「有部怪片,叫『都靈之馬』的。」

「講什麼?」

「開場是關於尼采,中間有個人出來講了一堆很像尼采的話卻被主角罵無聊,然
後最後好像世界毀滅了。」

「什麼鬼啊?」

「然後整部片只有三十個鏡頭,總長快一百五十分鐘喔,三十個鏡頭。」

「意思是,一個鏡頭平均...五分鐘?哇塞,是像蔡明亮那樣嗎?如果是那不要跟
我講了我不想聽。」

「不是,不是像那樣啦。我保證裡面沒有人挖西瓜。但好像更極端,黑白片,對
白只有幾句,然後配樂一直都是同一首,而且演員包括那匹馬也只有四個,出現
瞬間的不算的話。」

「天啊,越來越糟了。」

「然後我看完了。但好像不覺得無聊耶。這我好幾天以前看的,過了這幾天好像
越來越覺得不錯。」

「喔?好,我等下去查查。但很長耶,只有幾句對白,然後演員又那麼少,他們
都在幹麼啊?」

「吃飯、穿衣、挑水、睡覺。」

「哇靠,我一定要查一下。但你說你昨天發現有趣的事情,結果到底是什麼?」

「喔,就是都靈啊。」

「啥?」

「都靈啊。那是義大利的一個城市,我昨天發現他的英語拼音跟 Turing
machine的 Turing 好像喔。」

「天啊...你真的是死阿宅你知道嗎。」

CK 說來也是個有趣的傢伙。很少看他加班,但進度倒是都沒掉過。看過一些他的
程式碼,簡單明瞭,只是工作本身難度不夠,看不出真正實力。剛說的 Turing
machine 應該是計算理論裡頭的玩意,不是他提,早忘到爪哇國去了。至於那部
電影,我查了查,是一位叫貝拉塔爾的匈牙利導演拍的,網上還提到之前有位製
片人在他另一部電影的拍攝期間自殺,原因謠傳是導演預算花得太兇讓他傾家蕩
產。貝拉塔爾說,都靈之馬是他最後一部電影,因為所有他想說的,都已經在這
部片說完了。這傢伙,到底看的是什麼玩意啊?

接下來幾天,CK 總是一付睡眠不足的樣子。問他忙些什麼,他說:

「就是那部電影啊。」

「哪部?」

「都靈啊。」

「怎麼還在講那個?你不老早看完了嗎?」

「他只播了六天啊。我想知道第七天發生了什麼。」

「你在講什麼啊天哪?」

「毀滅啊。感覺上那部片就是要說這個。但是它停在第六天,沒有結局。我想知
道第七天發生了什麼。」

「這...我查了一下,導演感覺上是會說『我想講的都講完了,影片就是答案』這
種話的人耶。我看你八成沒希望了。」

「可是...」

「嗯?」

「你知道他說他是哲學家,然後拍電影只是消遣。」

「嗯,對啊。然後?」

「然後我想,哲學不是都要依照邏輯嗎?」

「對啊。」

「所以我就想啊,第七天發生了什麼,應該也可以用邏輯推斷出來吧。」

「你不睡覺就在想這個?」

「不是耶。」

「那是在幹麼?」

CK 停了半晌。突然開口問:

「你記得有個語言叫 prolog 嗎?」

「哇塞,天啊,你還記得那種鬼玩意啊?是不是那個你告訴它貓很可愛,然後加
菲貓是貓,然後就可以問它加菲貓可不可愛那個?」

「對啊。」

「你該不會...」

「對啊,我想應該可以吧。只要我餵給它足夠的資料,它應該就可以跟我說發生
什麼事情了。」

「你...你還好吧?」

「感覺上真的可以啊。比如笛卡兒說『我思故我在』,這豈不就可以當一條規則
輸入嗎?」

「是啦,但你要輸入很多很多,才有辦法問那麼複雜的問題吧。」

「好像是。但總有更簡單的方法吧...不能叫他自己學嗎...」

「不行啊。你現在趕快離職回去唸書,也許就有辦法嘗試叫它自己學了吧。」

記得那是入秋時候的事情。後來,耶誕節腳步將近,大家都拼著在假期購物潮前
出貨,這話題似乎也慢慢淡出。至少 CK 的黑眼圈是消失了。

早該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入冬


新款手機風評不錯,連帶讓股價也有些長進。CK 寫的應用程式跟著出貨到許多使
用者手上。照理說,那玩意是初版,很可能是一堆問題湧入的時候,但他看起來
仍是一派悠閒,正常上下班。反倒是我焦頭爛額,一堆東西要追蹤。這天又得加
班,近晚餐時分,CK 跑來找我,手上拿著兩杯珍奶。正好偷閒一會,拿到屋頂去
喝。

聊了一陣,CK 忽然湊過來,神神秘秘的說:

「你記得前陣子跟你聊過的 prolog 那件事情嗎?」

「記得啊。你還在研究那個?」

「對啊。但我後來想到一個比較簡單的方法。你也知道 prolog 語法還蠻好學的,
我把這玩意貼到網路論壇上,請大家幫我新增規則,還蠻多人響應的呢。」

「所以,你找出答案了嗎?」

「沒有耶,失敗。」

「為什麼?」

「因為只能照既有的東西推導,沒辦法創造新的東西。拿以前那個笛卡兒例子來
講,你問它上帝存不存在,它就會跟你說不知道。」

「喔,連這種問題也找得出來呀?那不錯啊。」

「是不錯啦,但就沒辦法證明出一個結局了,因為其實結局怎麼寫都可以。」

「哈,我覺得很了不起了,這應該可以拿來檢驗大家的理論完不完備。」

「是啦。但只是完不完備,沒辦法知道對錯。」

「當然沒辦法啦。我記得有人說世界沒有實體,只存在感知者的心中。我猜這應
該可以自成一個體系吧,但不見得就是真的。」

「對啊,我就是這意思。」

「所以你放棄都靈第七天的問題了?」

「放棄啦。我想,我高興它發生什麼事,它就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那你說的那個網上計畫呢?」

「那還蠻有趣的。我現在弄了一個機制,只要有幾個人確認過沒問題的敘述就會
自動加入,所以只要有人貢獻它就自己會長。只是長得太快,家裡機器快跑不動
了,我那邊有好幾台伺服器閒置,改天移到上頭去跑。」

「哈,不錯喔,給我網址,說不定我回家也加幾條進去。」

「嘿嘿,那也要找得到還沒加過的才行,因為現在已經很多啦。」

CK 提供的介面真的很好玩,還可以問問題,不過由於只有邏輯能力,而沒有類比、
歸納,所以大部分問題都沒結論。我試著加了幾條「上帝已死」之類的規則進去,
發現早都有人加過了。仔細看看,現存的規則多得嚇人。這真的都是論壇裡的人
加進去的嗎?這專案可能比想像的還受歡迎。

接下來那陣子,每當忙得有些煩了,我就會打開專案網頁來看看。資料似乎越來
越多,而且幾乎是指數增加。也許這只是一人可以告訴好幾人,而他們又都很感
興趣造成的現象。總之我沒多想。反倒是有天,突然想到他之前說,「都靈之馬」
拼法很像圖靈(Turing),而眼前我們用的電腦,不也可以當成一台圖靈機器嗎?
講起來,辛苦的工程師或許可說是「圖靈之馬」,因為我們天天都在電腦前面像
馬拉車一樣工作著。如果試著把一天工作的內容輸入,不知道這系統會怎麼想?

比如,工程師會創造程式,程式會有錯誤,有錯誤就要修,不想修了還是得修,
不然薪水會沒有,沒薪水會肚子餓...諸如此類的規則。

沒過幾天,我跟 CK 就在本應放假的聖誕前夕被抓去公司了。所有的伺服器,包
括一部分賣出去的手機,都開始輸出亂碼,給出錯亂的回應。

「因為電腦不懂尼采啊。」CK 說。「我只是嘗試教它,看看會怎樣而已。」

老闆把氣勢洶洶的臉朝向我。

「我...我沒做什麼啊。我這幾天嘗試餵了這系統一些工程師的規則,就這樣而
已。」

「工程師的規則?」CK 好奇的問。都這種時候了他好像還是缺乏危機感。「是什
麼啊?」

「因為我覺得既然都靈很像圖靈,那工程師就很像『圖靈之馬』呀,整天辛苦的
寫程式拉車這樣。」

「喔?所以你寫了很多我們日常工作的事情進去嗎?」

「對啊。」

CK 怔了好一會兒。他再開口時,臉上有著奇妙的表情。

「你知道,那部電影的開場是什麼嗎?」

「你們到底在講什麼鬼啊?」老闆有一點疑惑,但仍然是血壓極高的狀態。「到
底怎麼回事?你們快點想出一個解決方案來!」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CK 說。

「那部電影的開頭是這樣的:尼采在某年某月某日步出了家門,可能是去郵局收
信,也可能只是走走。」

「途中,他看到一位車夫正在跟他拉車的馬兒奮戰。馬似乎很老了,不論他如何
催促,仍然不動。到了最後,車夫失去了耐性,拿出鞭子開始抽打那匹馬。」

「尼采看到這一幕,突然爬上了馬車,抱著馬兒哭泣了起來。他的鄰居把他帶回
家,他躺了兩天,最後說了一句話:『媽媽,我好傻啊...』。之後,他又在母親
跟姊妹照顧下活了十年,溫和,但是完全瘋了。」

會議室一片靜寂。

「所以呢?到底怎樣?」老闆似乎在血管破裂的邊緣。

CK 說:

「我想,如果電腦懂了尼采,也會看著我們而啜泣吧...」

後記: 遊戲之作,不惴淺陋。祝所有 MMDays 讀者聖誕快樂,工作別太辛苦了!

(回收在 MMDays 舊文)

2017年11月5日

第二次機會

前幾天一位前輩講了句我應該終身難忘的話。中譯是:

「窮人與富人的最大差別,是富人可以有第二次機會。」

一次就把事情做對很難。多方求教、大量閱讀、謀定後動等,可以降低失敗機率,但在沒實際經驗情況下,太多細節無法言說。足夠努力的人往往在人生中都能獲得一次機會,然而新手上路,太小心、或太大膽,各種失誤都可能錯失良機。

聽到這句話以前,面對自己第一次失敗,感想是:人生不夠長,有太多錯可以犯。從錯誤獲得經驗值不夠,要一次就做對才行。如果不能在順逆境中總是做出正確抉擇,即便持續改善,隨時間流逝,機會成本越來越高,敢冒的風險越來越小,不知不覺,人生就過完了。這體悟部份正確,但未窺全貌,也不如那句話精鍊。

這就是為何別人分享的成功經驗,總覺得隔靴搔癢。那些經驗的確有價值,但很少有人能扛起全部風險,一次就做對足夠多事。那少數,才是真正白手起家的人。而其他,是足夠幸運,即便犯下錯誤,身後仍有資源支持繼續前行的一群。

而不論是那一群,都實實在在付出了許多,也的確辛苦掙扎過。只是他們明白卻不能說出口的是,這些全都不是關鍵。他們會讓下一代受最好教育、在相處中言教身教,盡可能做好準備。最最重要的是:他們會持續支持那些足夠堅持、能學習成長的下一代,付出資源幫忙他們承受失敗,直到他們也取得自己的成功,並把這些再傳下去。